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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柱現生日賀文,4600+



1.

大學畢業的第二年,孫承完從加拿大多倫多,那個她生活了幾近六年的城市回到她的故鄉,從她出生到高中一直生活的韓國首爾。


也不知道是近鄉情怯多一點還是久違踏上故土的興奮之情更激昂些,孫承完握著行李箱托把的手甚至輕輕地顫抖,又或許只是因為天氣實在有些冷。

家人都還在加拿大,她孤身一人回到韓國,自然也沒人前來接機。


口袋裡剛開機的手機此刻震動了一下。在加拿大並不常使用的聊天應用程式睽違數年跳出了紅點。




「在機場裡等我,我快到了。」








2.

裴柱現從哪得知她歸國的消息並不是那麼難以探尋,孫承完擅自合理化成對小女兒放不下心的母親(或者是父親)麻煩了從小就住在隔壁,年長她三歲的的裴柱現。



「哈哈,姐姐也是出國留學的人嘛,知道我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至於為什麼不是她親愛的姐姐,孫承完也只能隨意找了個理由。

畢竟誰知道裴柱現會為了她隨口一句的推測進行更深層面的追問。


她稍微環視了一下轎車內部,又覺得似有不妥,連忙正身,眼神直視前方。

眼神又悄咪咪偏向左邊的駕駛座。

裴柱現的座椅調得稍微靠前,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看起來像是十分靠譜的司機,手指指節在方向盤上隨著車內音樂緩緩敲打,等待紅燈轉綠的過程中平靜地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她們在音樂聲中對視,時光鹽漬了從幼稚園到高中,一生中也許最珍貴的那些歲月,在拿出來品味之前誰也不知道那情感究竟如何發酵。










3.


父親和母親還未將小時候住的房子賣掉,也許是預估到她總有一天會回來,推測依據大概是萬能的「不可抗力」。裴柱現卻早已搬離,據裴柱現所言小時候本來就是在大邱出生的,搬來首爾是為了就學方便,畢竟不只她要上學,家裡還有兩個妹妹。

等到孩子們接續著上了大學後,父母親便商量一番決定搬回大邱,從此假日的返家目的地又改回了大邱,原本首爾的房子被賣了,裴柱現此刻自己住在市區的租屋處。


「你家也很久沒人住了,時間很晚了,不如先來我家睡一晚。」
裴柱現望過來的眼神平靜柔和,處處為她著想,讓她連藉口也不用想。


也不知道裴柱現家的裝修是什麼風格,孫承完看著街邊閃爍的店家招牌,心思已經全圍繞在許久未見的裴柱現身上。










4.

裴柱現的家在要價不菲甚至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孫承完暗自估算了一番真心覺得裴柱現的事業應該是十分成功。

大學去往加拿大的頭一年,她們還有斷斷續續在應用程式上聊天,聊了裴柱現的畢業報告,聊了裴柱現父母親搬回大邱的事。

她知道裴柱現讀的是文學,只是不知道這種與夢想掛勾的科系是否真的讓裴柱現經濟自主。

不過她的疑慮很快被打消,裴柱現走進家門便讓她隨意看看,停頓了一下後又從櫃子的底層抽出一雙拖鞋。

「地上有些涼,你穿著比較好。」
可是明明你也沒穿阿,孫承完沒多想什麼即便脫口而出。

「我慣常不穿的。」
裴柱現回答後匆匆打開房門說是要收拾東西。


孫承完在客廳的茶几上看見幾個經典電影的DVD,也看見幾本家喻戶曉的世界名著。

書架上擺著幾本小說,孫承完仔細一看發現作者處無一不是裴柱現的名字。

看來裴柱現成功讓夢想與工作掛勾了呢。雖說也許一定程度會消磨對夢想的熱情,但孫承完還是由衷為她高興。

「因為我會認床的關係,承完...委屈一點睡書房好嗎?」
裴柱現打開了那間整理過後的房間門,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不委屈的,孫承完連忙道,來裴柱現家借宿一晚已經夠麻煩人家了。並把為什麼不睡另一間客房的疑問快速吞入肚中。

她走進書房,裡面的光線柔和暖黃,書桌上的檯燈摸著還有餘熱,桌上的稿紙也是匆忙之中整成一疊,鋼筆被蓋上蓋子排在一旁,桌上還有一本泰戈爾的詩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拿起那封壓在泰戈爾詩集下的信封。

雖然隱隱約約在收件人的姓名處看到「孫」字,也未必就是寫給她的嘛。


裴柱現從自己的衣櫃裡拿出自己不常穿的睡衣,她們身高相近,身材也差不多,應該是可以穿的。

結果還是她疏漏了,孫承完把加拿大的家當幾乎都帶了回來,行李箱中當然有自己的睡衣。

於是孫承完抱著自己的衣服和裴柱現拿給她的拖鞋走向了浴室。






5.


直到聽見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裡傳來,裴柱現才慢慢地將一疊信封從書櫃中抽出來,將她暫時說不出口的秘密移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那封壓在泰戈爾詩集下的信件,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沒看見,繼續在深藍書皮下露出一個純白的角。













6.

泰戈爾的詩由於孫承完有個文學院好友的關係而並不陌生,她本身雖然對文字創作沒什麼造詣,卻也喜歡無聊時翻翻書籍。

溫熱的熱水打濕短髮,雖說這短髮剪了有段時間,裴柱現卻是不知情的。看到她的時候甚至還放大了那雙標誌性的,圓滾滾的,看起來格外可愛的兔子眼。

「承完...短頭髮,很適合你。」
她不會去懷疑裴柱現的讚美,更知道這不只是單純的客套。

「柱現姐姐一直都是那麼好看,為了和柱現姐姐站在一起的時候不要被忽略了,當然要換個新造型嘛。」
也許真的是因為讚美,又或許是因為孫承完的語氣帶著點撒嬌,更也許是為了那句「站在一起」,裴柱現露出淺淺微笑,心裡卻早已鼓聲大鳴。


分離的時候她已經大學三年級,不是青少年,甚至也已經成年。但孫承完那時候才不過18歲,雖然在美國已經成年,在韓國她卻還是未成年人。

大三的裴柱現比起高中畢業的孫承完顯得更忙裡偷閒,畢製的製作可以一步一步慢慢來,孫承完的出國留學事宜卻是要趕快處理的。

她常常聽著孫承完抱怨哪個學校的部門過於準時下班,或者是哪家學校的校長簡直是薪水小偷。孫承完說的很激動,裴柱現卻只是淺淺地笑,想到孫承完是真的要離開很久,才又不太情願地默默扯她的衣角。


該說是剛好還是必然呢,裴柱現翻看著兩人的對話紀錄,上一次她們通了電話竟是在兩年前她的生日。

她們之間的聊天因為時差迫不得已被斬成時間碎片,一片一片分佈在清晨和傍晚,寥寥幾句對話總是結束在其中一方的「你那邊很晚了,早點睡吧」。

真的是出於默契吧,孫承完的手機裡總是有首爾市時間,裴柱現的手機裡也一定有多倫多的時鐘。






7.


裴柱現從她有記憶以來就一直是對香味敏感的人,僅僅國小的年紀便對自己喜歡的洗衣精很有主見,連上學時書包上的小兔子玩偶掛飾也總是飄散著裴家的洗衣精味。

小時候裴柱現總是牽著她去上學,小學如此,國中時裴柱現也沒什麼逆反心理,不辭辛勞地總是先將孫承完送到國小門口才又轉身走往自己的學校。

直到高中,學業壓力一下積累上來,距離也不再是步行區域,裴柱現的出門時間比孫承完早了不少,孫承完才真正意義上一個人獨自走路上學。

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經過養狗的鄰居家時還會下意識想找尋裴柱現的身影,裴柱現怕狗,哪怕鄰居家的金毛獵犬其實很溫馴也不亂叫,裴柱現卻還是會突然捏緊她的手,拉著她快步離去。


很多習慣都是這樣積年累月的生成,記憶像是鐘乳石柱堆積在腦海裡的溶洞,一點一滴隨著時間慢慢固化成無法輕易破壞的結構。


她和裴柱現共享的記憶很多,哪怕因為時間的關係有些檔案暫時是找不回來了,不過只要另一方將記憶再次分享,兩人的連結就又緊密一分。


思緒飛得很遠,孫承完只注意到此刻裴柱現家的沐浴乳和六年前的不盡相同,洗髮精也散發著沒聞過的香味,甚至連牙膏牌子都不似往常,不熟悉的地方多到她無暇顧及置物架上是否還留存著一顆尚未拆封的肥皂,透過透明塑膠包裝依稀可以見到上面刻著Wendy,只要在鐘乳石柱上敲下一點記憶碎片,孫承完應該很輕鬆可以記起那是她國小參觀肥皂工廠時因為覺得韓文字過於麻煩而刻上了自己的英文名字。



裴柱現家的浴室乾濕分離做得很好,她很方便地換上睡衣將浴巾掛在橫桿上自然風乾。


走出浴室時因為溫度差不免打了個噴嚏,下一秒裴柱現就遞來自己的外套,孫承完的行李箱裡當然有外套,卻也不必拒絕這件跟自己身上香味很相似的棉外套。







8.

裴柱現大概是在出門接她之前便先洗好了澡,客廳的茶几上已經擺著一盒辣炒年糕和泡菜湯,此刻還熱騰騰地冒著蒸氣。

孫承完晚餐還沒吃,辣炒年糕是很容易早起水腫的食物,更何況在接近宵夜的時段。不過太久沒吃到韓國本土賣的辣炒年糕還是讓她忍不住吞了口水。


她夾起年糕咬了一口,軟黏的口感讓她忍不住發出嘆息,實在是太好吃了。

「這是我很喜歡的店,有時候晚餐沒時間準備就簡單叫外送,很方便。」
裴柱現看著與六年前相差無幾的小松鼠吃相,笑得眯了眼。

孫承完想將這罪惡的食物分享給裴柱現,卻被裴柱現以已經吃飽了為由推辭,雖然還是經不住誘惑淺嚐了一口魚板,大部分還是進了孫承完的肚子。

吃飽了的她坐在沙發上不是很想移動,眼皮越來越沉,快要闔上的時候被裴柱現輕輕叫起。

「別在這睡,會著涼。」
裴柱現拿來一杯熱牛奶,像哄小孩似的讓孫承完睡前喝上一杯。

雖然肚子很飽,孫承完還是順從地吞下溫熱的乳製品。

拿了新的牙刷站在鏡子前刷牙,孫承完可以聽見裴柱現在書房和自己房間來回走動的聲音。雖然她口齒不清地讓裴柱現不用麻煩換新的棉被了,裴柱現卻好像沒聽見。



帶著滿嘴薄荷香氣的孫承完打了個哈欠,還沒來得及捂上嘴巴裴柱現就已經遞給她一個眼罩,說是自己睡覺時戴著比較好入眠。

印象中裴柱現學生時代睡眠品質還算正常,上高中後睡眠時間普遍不足,大學熬夜趕報告又參加大大小小文學獎的緣故導致睡眠時間一再被壓縮,作家的習性也是靈感來了隨時開始寫作,視時間為無物的壞習慣導致睡眠品質急速下降,才需要依靠眼罩杜絕光線來入眠。


「早點睡吧,晚安。」


「姐姐也是,晚安。」







9.


孫承完拿著眼罩,視線停留在先前有些在意的信封旁,她注意到桌上其餘的稿紙和鋼筆大部分被收了起來,那本詩集卻好端端放在桌上,甚至都沒闔起來。


那本詩集出版了也有五六年的時間,書頁看起來也像是被翻閱了很多次,而此刻第65頁的詩寫著「你靜靜地居住在我的心裏,如同滿月居於夜空。」

這算是泰戈爾比較有名的詩作,孫承完也聽過幾次,文學院的朋友對泰戈爾的詩有些研究,常常和她分享她覺得十分有意境的詩。

她說泰戈爾的情詩多半與離別脫不了關係,寫的也多半是隱隱無聲且似乎必然無疾而終的愛。

雖然喜歡一首情詩與否與一個人的感情狀況未必有關係,孫承完卻為此對於壓在底下的信封更為好奇。

沉悶的思考過後,孫承完決定把詩集闔上,看看那信封的收件人是誰,如果是她,她就多了名正言順查看的理由,若不是她,她便不去探及別人隱私。



做好決定後她快速闔上了書頁,該說意料之中嗎?那信封上的收件人確實寫著自己的名字。


以裴柱現的性格,寫了信卻又不寄出的行為好像也算是合理,估計是某種文字藝術家的浪漫和深陷其中的情傷。

她抽起還未封上的信封,心裡暗想裴柱現什麼都收了卻留下這封信件和情詩可能真的不是偶然。從下飛機到現在,裴柱現也許也跟她一樣心裡像小火慢煎般被對方的一切牽引。


信封裡躺著一張信紙,鋼筆的墨痕早已乾涸,裴柱現長年練習寫硬筆字的字體剛正有力,寫的卻是詩人最柔和,心靈最深處的情詩。

「你靜靜地居住在我的心裏,如同滿月居於夜空。」
一模一樣如詩集裡第65頁上的情詩,印刷體和硬筆的字跡被孫承完放在腦海裡細細比對。

她的心此刻無疑是波濤洶湧的,她不去思考什麼巧合什麼誤會,世界上沒那麼多巧合。



而有些事也未必是誤會。









10.


「叩,叩,叩。」
三聲敲門聲響起,裴柱現本來就沒能睡著,心裡煎熬的很,聽見聲音傳來立馬坐起身子打開了床邊的燈。

披上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裴柱現頂著很焦躁的心情開了門。

也許承完只是來拿枕頭的,裴柱現心裡一直有聲音在讓她冷靜。

而那股聲音在開門後看清孫承完手裡拿著的信封後便消散無蹤。




「承完...」
裴柱現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變了,不再平緩慢行,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急切的目光,和抿緊的嘴角。

「柱現姐姐,你有很多話沒對我說吧?」
她邁出了第一步,走進裴柱現的房間,裴柱現的目光隨著後退的步伐又變得渴望和迫切。




「沒關係,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說,慢慢說你有多喜歡我,慢慢說你有多愛我。」

















---
寫得非常趕,幸好是有寫完,結尾的描述雖然跟我原本的構思不太一樣,卻是甜甜的(?)HE沒錯了。

題目也是隨便想的,不過覺得還算有關聯就用了。有一些細節的彩蛋也許之後寫同設定的續寫會再提到。

大家晚安,裴柱現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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